93岁高龄的亚历克斯·卡茨（Alex Katz）依旧 不断地带来惊喜。5 月 28 日，上海复星艺术中心在全球陷入困境时，为我们送上了准备多时、 颇有治愈意味的新展。作为20世纪最重要的艺术家之一， 这也是他在中国第一次美术馆级别的回顾个展

所见即真实

提起艺术家亚历克斯· 卡茨，人们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作品，或许是他的人物肖像绘画《蓝雨伞 I》（Blue Umbrella I)，这是他于1972年完成的创作，也是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亚历克斯· 卡茨的妻子艾达· 卡茨（Ada Katz），自1958年结婚以来，画家已为她画了250多幅画。其中，《蓝雨伞 I》以其迷人的主题和诱人的感官色彩，是卡茨对这位永恒的缪斯女神送上的颂歌，尽管美国社会不断变化，但她几十年来一直保持着优雅的本色。这幅大尺幅的画布被大面积平涂的米白色域覆盖，艾达是这幅画的主题，她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杏仁形深邃的眼睛，以及饱满的玫瑰唇，裹着一条鲜红色富有时尚感的印花围巾，撑着一把蓝色的雨伞。卡茨的肖像世界就是如此简单，不论是专业人士或普通观众的目光都会被他画笔下这种绘画式的内向，近乎天真的简洁美学所吸引。

除了肖像绘画的创作外，户外风景也是卡茨的另一个绘画题材。这些肖像、风景作品将卡茨推到艺术界的聚光灯下，他坚持探索，以一条独一无二的创作道路⸺平衡于抽象表现主义和写实主义相对立的时代中⸺而知名。出生于1927年的亚历克斯 · 卡茨，高中时曾计划就读广告学专业，却因一次户外写生改变他的初衷，先后进入教学风格截然不同的两所学校学习：当时美国为数不多的库伯联盟艺术学校和缅因州的斯考希根绘画 雕塑学院。20世纪下半叶，世界艺术的中心已经从巴黎转移到纽约，在风起云涌的美国当代艺术流派中，很多艺术家也着迷于这一毕加索和勃拉克早期立体主义作品中的概念。艺术与图像创作成为一种语言形式，艺术家们致力于在作品中揭示其视觉语言的结构，那时卡茨便有意识地在自己的创作中寻找平衡点，正如他所说：“绘制大量的户外风景可以汲取欧洲传统绘画的优势，毕加索和马蒂斯都在绘画中探索了形式，波纳尔延伸了光的作用，而波洛克则突破绘画的记录形式，他们都是我创作中的向导”。 “没有绝对的现实主义，它一直在变化，但我认为我的工作是现实的。”

“我知道我要做的事情”

他的职业生涯中获得了无数的赞誉，他的作品也被近百家美术机构收藏，包括纽约惠特尼美术馆、大都会博物馆、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伦敦泰特美术馆、纽约现代美术馆等等。复星艺术中心携手了这位重量级的艺术家，呈现了包括他近期所创作的绘画、雕塑、剪贴装置在内的三十余件代表作品，及影像资料和书籍文献。事实上，突发的疫情使全球大型的艺术项目都基本停滞，复星艺术中心恰恰在此时筹划卡茨展览，工作人员每日都面临次日的未知进展，虽然大部分的作品在疫情前已运抵中国，但是还有一批因疫情运输停滞与中国观众无缘，虽然展览的重点并非某件作品，而是贯穿作品整体的呈现，如何使观众获得比单件作品的故事更全面的印象，这一点着实给策展团队带来挑战。展厅的放映室展出一部名为《5小时》（Five hours) 的录像，伴着Meredith Monk有富有情绪和节奏感的实验音乐，以21分钟的时长，快进似的再现了1993年卡茨在纽约工作室长达5小时的绘画过程，同时也将一睹“湿盖湿”（Wet on wet) 的绘画技法。

卡茨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视角，让我们重新看待一件作品的诞生，这些影像把我们重新带回到现实生活中。这次展览复星艺术中心特别延时开放到晚八点，观展时间充足，试着反方向走回展厅入口处，与第一次进入展厅感受不同，相比早期作品，在近十年的创作中的变化，他对人物肖像进行了大胆的切割，分别将不同人物置入环境中，并用幻灯片式的构图，没有叙事性和情节性地在角度上的非时间变化创造了环境肖像的印象。

城市与自然也贯穿在他的绘画中，很少有展览呈现如此多卡茨的风景绘画，城市与自然是他眼中捕捉的世界。尽管户外风景绘画表面看起来简单，但通过改变油画染料的色度、施涂染料的画笔的尺寸，以及笔者自己运动的速度、幅度、方向，他才能严格又快速地构想、决策地创作。他需要捕捉此时此刻的“瞬时光线”，利用长期对自然的局部洞察，刻画别具一格的茂密树影、林间日落和风间田野的自然瞬间。

二楼展厅多张大尺幅人物肖像画环绕四周，擦身而过的“人们”是由独立木板和铝板肖像制成八幅剪贴系列装置作品。1959年卡茨曾自毁近1,000幅不满意的画作，将其中的两个人物轮廓剪下来贴在木板上，这次“意外的创作”也成就了他第一件剪贴装置作品。

卡茨表示：“在60年代，绘画从体积发展到重量，这两者对我来说都不是有趣的，我认为光和运动更有趣，这些剪贴画是金属 制成，大号的近一半由铝制成，将画放在U型金属架上，绘画和 金属便组成了一个整体，产生人像整体，这也是流行文化，就如同广告，我们看到的世界大多都是再加工的。”卡茨对电影、诗歌、时尚也颇有兴趣，跨界合作拍摄时尚广告大片，创作过以“时尚”命名的系列画作。这次中国首展，他致力于在让更多人看到他的作品，他也很好奇中国观众将如何理解他的作品。

即便已超过90岁，卡茨依旧能不断地给予我们一个个惊喜，一种如今难有的不折的雄心，倍受触动的是他仍处在智力和体力高峰，还有持续的创作热情：他坚持每日跑步、夏天时偶而游 泳，保持不少于6小时的绘画习惯。卡茨非常自信地说：“我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做些我能看到的东西，一种新的、现实主义的艺术。” “疫情期间，我已经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工作室呆了两个月了，每天我所需要做的就是绘画和睡觉。我的工作节奏实际上是增加了，但我但主题并没有根据现实情况而改变，我正在创作新画。”